第110章 痢疾
崎岖的山路上，山风缓缓地吹拂，夕阳的余晖绚丽地蔓延在山坡上的天空，浅浅的深红被一团紫色包围着，碧绿的青草在风中荡漾，畜牧归去的人们赶着羊群与牛群行走在静美的画面之中，牛羊的嘶叫配合这牧人的歌声，奏响一曲美妙的山间小曲。
“哥哥，你真的懂医术吗？”小男孩看着我问道。
拉藏汗牵着驮着老人家的马走了过来，看着我面色难看的问道：“我就说这小家伙为何会跟你亲近嘛！原来是另有所图！”
我笑着抚摸自己这匹驮着水壶与野兔的白马，转过头去，看着拉藏汗，笑了，道：“你这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，谁叫你自己看上去比较凶狠。”
“什么？！”拉藏汗站在我身后辩解道。
“吵什么吵！还让不让我老人家睡觉了！”骑坐在马背上打着盹儿的老人家，吧唧着嘴皮子，大声叫嚷起来。
我见到原本高高在上的拉藏汗此刻竟被众人戏弄得灰头土脸，不由得跟着笑了起来，不过幸好拉藏汗没有怎么生气，也只是随我们一同欢笑，看着此刻能够放下架子与民同乐的王爷，我心生一股暖意。
“哥哥，到了！”小巴甲指着沐浴在夕阳之中那茅草搭建的村子，开心地叫了起来。
沿着山路走到村口，鳞次栉比的茅草屋凌乱地排列在阡陌交错的街道里，穿着粗制滥造氆氇袍子的村民，三三两两地进进出出，刚从河边担水来的村夫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愁眉紧蹙，只有嬉戏在村角的顽童不知道疾苦，依旧欢笑追逐着。
“哥哥，跟我走。”小巴甲拉着我的手迫不及待地想要快点回家。
“等一下。”拉藏汗在我的身后，叫喊道。
我停住脚步，回过头去，只见骑坐在棕色骏马上的老人家醒了过来，对着拉藏汗吼道：“你这是要去哪儿啊？我的家在那边！”
我看着拉藏汗一脸的窘迫，想要生气又不好发作，笑了笑，走到他的身旁，道：“你先送老人家回去吧，我一个人没事的。”于是转身将白马身上属于那个老人家的水壶解下，递给了拉藏汗。
拉藏汗担忧地看着我，但还是将水壶接过，温柔地说道：“自己小心，我会很快过来的。”
“放心吧，只是去看看病人而已，没事的。”我笑着朝他挥了挥手，转身牵着白马便与小巴甲走开了。
沿着铺满灰尘的道路，穿过一座座披挂着经幡的茅屋，倏地瞥见那些插在房门外面的树枝，面色一沉，为何这个村里会有这么多人生病？
“哥哥，到了。”小巴甲站在一间破旧的茅草屋前，说道。
我看着那插在鹅卵石堆砌的墙头上的树枝，转过头看着小巴甲，问道：“你家还有其他人吗？”
小巴甲摇了摇头，眼神里显出一丝难过，道：“阿爸被老爷打死了，现在就只剩我跟阿妈了。”
我看着眼前这个用自己小小的肩膀撑起一片天的男子汉，百般不是滋味，只觉眼睛酸涩疼痛，但看见小巴甲脸上稚嫩的笑容，最终还是将心中的难过用微笑掩藏起来，看着小巴甲，道：“那我们现在进去吧。”
“嗯。”小巴甲听话地走过来，拉着我的手，往茅草屋里走去。
正如我在这个时代见到的贫穷小百姓之家一样，眼前的这栋房子只是用木头搭建的一个框架而已，设施简陋，甚至连屋顶上透出来的阳光都依稀可见。屋中所谓的床榻，也只是在青稞草捆扎成的床垫上随意地铺上一层氆氇毯子罢了，毯子很破旧，像是用了很久的样子。床榻上一个头发蓬乱的女子满脸痛苦地躺着，眼睑下面罩着一层厚厚的黑眼圈，屋中夹杂着一股难闻的腥臭味，妇女见到自己的孩子回来了，脸上微微露出一丝欣喜。
“巴甲。”那个妇女从病床上伸出手来，说道。
小巴甲立刻走上前去，许是因为小小的肩膀承受了太多的缘故，见到自己的阿妈，眼泪止不住的簌簌而下，握住他阿妈的手，道：“阿妈，我帮你请了大夫。”
“你哪来的钱去请大夫？”病患中的妇女，虚弱地询问道。
小巴甲带着朦胧的泪眼，转过头来，看向我，道：“哥哥，快来救救我阿妈吧。”
我走上前去，找了一块空地，弯腰跪坐在腿上，看着那个妇女取下头上的帽子，行了礼，道：“夫人不用担心，我会好好为你看诊的。”
“出去！”那个妇女突然性情大变，单手撑着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，对着我大吼道，“我自己的身体，我知道，快出去！”
我有些迷惘地看着眼前的景象，小巴甲伸出小手抓住那个发疯的妇女，嘴里不断唤着‘阿妈’，我半跪在一旁，为了安慰那个妇女，只好起身往外走。
站在门口处，听着小巴甲与他阿妈的谈话。
“阿妈，你是怎么了？为什么不让哥哥给你看病呢？”小巴甲抽泣着问道。
病妇亦是伤心地和小巴甲一同哭着，道：“孩子，我们如今哪还有钱看病？都是阿妈害了你。”
“我不要钱。”我转身看着那个妇女，说道。
那个妇女脸上还挂着泪痕，听得我这么一说，抬起头来，用一种探寻的目光打量着我。
我提起步子走到床榻处，弯腰半蹲下来，真诚地说道：“夫人大可不必担心钱的问题，我不会收取你们的一分一毫，请夫人为小巴甲着想，接受我的治疗。”
那个妇女认真地看着我，听到我说到‘小巴甲’的时候，眼神中闪过一丝难受，转过头去看着此刻哭成花猫的小巴甲，然后朝着我点了点头。
我看着眼前这个病人已经主动接受了我的治疗，于是便转过头来，看向小巴甲，一边帮他擦这样眼泪，一边说道：“小巴甲不要哭了，哥哥会把你妈妈的病治好的。”
小巴甲看着我破涕为笑，重重地点了头，道：“嗯。”
“请夫人先躺下。”我伸出手来，帮她放稳。
“请夫人伸出手来，我要为你把脉。”我说道，因为自己有些日子没有给人看诊了，今日出手心中竟有几分紧张。
脉细数？暗自想着，我眉头不由得蹙拢，伸手又摸了摸她的额头，滚烫！舌苔呈黄色，看来是湿热积蓄，气血两伤，我抬起头来，看着这位妇女，问道：“夫人的病，只怕是有些时日了吧？”
“嗯，已经有三日了。”那个妇女回答道。
小巴甲蹲坐在一旁补充，道：“自从村里的水井坍塌之后，有好多人都生了这样的病。巫婆说是水里的妖怪没有了居住之所，跑到了村民的身上，说是要用山泉的圣水才可以驱赶妖魔。”
听得巴甲这么一说，我心中暗道不妙，转过头去，看着小巴甲，询问道：“你是说村里已经有很多人生了这样的病吗？”
“嗯。”小巴甲睁着大眼睛，看着我，诚实地点了头。
我眉头紧蹙，转过头看着眼前这位面色苍白的妇女，觉得隐隐不安，问道：“夫人最近喝的水都是河水吗？”
“嗯。”那个妇女点了点头。
小巴甲补充道：“不对，屋里的水缸里不是还有井水吗？”
那个妇女宛然一笑犹如绽放在雪中的雪莲花，道：“那些井水都是用来煮饭的。”
巴甲低下头去，顿时没了言语，只是静静地看着躺在床榻上的阿妈，眼角已经全是泪水，我被眼前这个伟大的母亲感动了，眼睛也跟着湿润起来。
“阿米！”拉藏汗熟悉的声音，在院子外面响起。
我在屋中应了一声，起身朝着屋外走去，见到拉藏汗额头的汗水，我轻笑了一下。
“怎么样，已经弄好了吗？”拉藏汗问道。
我摇了摇头，面色沉重地看着他，道：“是痢疾。若只是她一人还好，刚才来的时候看见村子里不少房屋前都插了树枝，如果不快点救治，只怕会闹时疫了。”
“怎么会这样？”拉藏汗脸上的表情变得严峻起来，浓眉紧蹙，单手托着下巴，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。
我仰头看着他脸上显现出来的忧郁，心中一暖，幸好他此刻愿意跟我保持统一战线，我道：“听得巴甲说这村里原来有一口井，最近突然坍塌了，村民现在饮用的都是河水，我想问题应该是出在水源上。”
听得我这么一说，拉藏汗眉头蹙得更紧了，我看着他眼神中闪过的犹豫，问道：“你打算怎么办？”
“这事我得先跟父王商量一下。”拉藏汗抬起头来，目光满是沉重的担忧。
我以为他是担忧村民的生命安全，开口道：“那你尽快回去与父王商量此事吧，我想先呆在村子里看看病情。”
“你不跟我一同回去吗？”拉藏汗看着我，担忧的目光之中夹杂着温柔的疼爱。
我看着他，咧嘴笑了，道：“我在这儿等你来接我。”
“哥哥！”小巴甲那焦急的声音响起，我看了看拉藏汗，什么也没说，转身便往屋里走去。
“怎么了？”我走进屋中，看见床榻上那位抱着肚子缩成一圈的妇女，暗道不妙。忽地听见门口一阵马蹄声响，然后渐行渐远，心中总算有了一丝安慰。
我看到此刻痛得死去活来的病患，而自己身边也没带什么药品，慌乱之中只好取了何合谷、手三里、曲池按压，帮助她止住腹痛。转头看着一旁慌乱的巴甲，我将挂在腰间的玉佩解下，递给他，道：“巴甲，用这个到药铺去抓些草药来，行吗？”
“嗯。”巴甲点了点头。
我看这屋家徒四壁怕也是没有纸跟笔了，来不及多想便从自己的身上扯下一块干净的布料来，将自己的手指放在嘴边咬出血来，匆匆写下芍药汤的配方来，递给了巴甲，问道：“会骑马吗？”
巴甲点了点头，我看着他，笑了笑，道：“那就骑马过去吧，这样快些。”
仔细叮嘱了巴甲一番，便将他送出了门口，此刻夕阳的余晖已经快要消散，我双手合十，对着马匹远去的方向，默然祈祷。
夜幕降临，没落的小茅屋里亮起了微弱的酥油灯，虽已是春季，但是高原上的晚风吹来依旧让人觉得有些寒意。躺在草床上的病患，隐忍着疼痛，额头上已经挂满的汗水，凌乱的头发被汗水沾湿，一丝一丝成了一条一条，摸着病患的脉搏，我焦急地看向昏暗的门口。倏尔一阵马蹄声响，我脸上露出了笑容。
“哥哥！哥哥！”是小巴甲的声音。
我看了看眼前的妇女，道：“夫人请再忍一忍，我这就为你熬药。”
那个妇女咬着牙从与疾病的抗争中回过神来，朝着我点了点头。
“哥哥，我把药抓来了！”小巴甲提着一包中药走了进来，昏暗的酥油灯光照在他脸上反射出一层淡淡的光亮。
我看着他，微笑了一下，道：“你先去照顾阿妈吧，剩下的我来。”
小巴甲带着稚嫩的笑容，点了点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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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哥哥，你真的懂医术吗？”小男孩看着我问道。
拉藏汗牵着驮着老人家的马走了过来，看着我面色难看的问道：“我就说这小家伙为何会跟你亲近嘛！原来是另有所图！”
我笑着抚摸自己这匹驮着水壶与野兔的白马，转过头去，看着拉藏汗，笑了，道：“你这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，谁叫你自己看上去比较凶狠。”
“什么？！”拉藏汗站在我身后辩解道。
“吵什么吵！还让不让我老人家睡觉了！”骑坐在马背上打着盹儿的老人家，吧唧着嘴皮子，大声叫嚷起来。
我见到原本高高在上的拉藏汗此刻竟被众人戏弄得灰头土脸，不由得跟着笑了起来，不过幸好拉藏汗没有怎么生气，也只是随我们一同欢笑，看着此刻能够放下架子与民同乐的王爷，我心生一股暖意。
“哥哥，到了！”小巴甲指着沐浴在夕阳之中那茅草搭建的村子，开心地叫了起来。
沿着山路走到村口，鳞次栉比的茅草屋凌乱地排列在阡陌交错的街道里，穿着粗制滥造氆氇袍子的村民，三三两两地进进出出，刚从河边担水来的村夫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愁眉紧蹙，只有嬉戏在村角的顽童不知道疾苦，依旧欢笑追逐着。
“哥哥，跟我走。”小巴甲拉着我的手迫不及待地想要快点回家。
“等一下。”拉藏汗在我的身后，叫喊道。
我停住脚步，回过头去，只见骑坐在棕色骏马上的老人家醒了过来，对着拉藏汗吼道：“你这是要去哪儿啊？我的家在那边！”
我看着拉藏汗一脸的窘迫，想要生气又不好发作，笑了笑，走到他的身旁，道：“你先送老人家回去吧，我一个人没事的。”于是转身将白马身上属于那个老人家的水壶解下，递给了拉藏汗。
拉藏汗担忧地看着我，但还是将水壶接过，温柔地说道：“自己小心，我会很快过来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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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哥哥，到了。”小巴甲站在一间破旧的茅草屋前，说道。
我看着那插在鹅卵石堆砌的墙头上的树枝，转过头看着小巴甲，问道：“你家还有其他人吗？”
小巴甲摇了摇头，眼神里显出一丝难过，道：“阿爸被老爷打死了，现在就只剩我跟阿妈了。”
我看着眼前这个用自己小小的肩膀撑起一片天的男子汉，百般不是滋味，只觉眼睛酸涩疼痛，但看见小巴甲脸上稚嫩的笑容，最终还是将心中的难过用微笑掩藏起来，看着小巴甲，道：“那我们现在进去吧。”
“嗯。”小巴甲听话地走过来，拉着我的手，往茅草屋里走去。
正如我在这个时代见到的贫穷小百姓之家一样，眼前的这栋房子只是用木头搭建的一个框架而已，设施简陋，甚至连屋顶上透出来的阳光都依稀可见。屋中所谓的床榻，也只是在青稞草捆扎成的床垫上随意地铺上一层氆氇毯子罢了，毯子很破旧，像是用了很久的样子。床榻上一个头发蓬乱的女子满脸痛苦地躺着，眼睑下面罩着一层厚厚的黑眼圈，屋中夹杂着一股难闻的腥臭味，妇女见到自己的孩子回来了，脸上微微露出一丝欣喜。
“巴甲。”那个妇女从病床上伸出手来，说道。
小巴甲立刻走上前去，许是因为小小的肩膀承受了太多的缘故，见到自己的阿妈，眼泪止不住的簌簌而下，握住他阿妈的手，道：“阿妈，我帮你请了大夫。”
“你哪来的钱去请大夫？”病患中的妇女，虚弱地询问道。
小巴甲带着朦胧的泪眼，转过头来，看向我，道：“哥哥，快来救救我阿妈吧。”
我走上前去，找了一块空地，弯腰跪坐在腿上，看着那个妇女取下头上的帽子，行了礼，道：“夫人不用担心，我会好好为你看诊的。”
“出去！”那个妇女突然性情大变，单手撑着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，对着我大吼道，“我自己的身体，我知道，快出去！”
我有些迷惘地看着眼前的景象，小巴甲伸出小手抓住那个发疯的妇女，嘴里不断唤着‘阿妈’，我半跪在一旁，为了安慰那个妇女，只好起身往外走。
站在门口处，听着小巴甲与他阿妈的谈话。
“阿妈，你是怎么了？为什么不让哥哥给你看病呢？”小巴甲抽泣着问道。
病妇亦是伤心地和小巴甲一同哭着，道：“孩子，我们如今哪还有钱看病？都是阿妈害了你。”
“我不要钱。”我转身看着那个妇女，说道。
那个妇女脸上还挂着泪痕，听得我这么一说，抬起头来，用一种探寻的目光打量着我。
我提起步子走到床榻处，弯腰半蹲下来，真诚地说道：“夫人大可不必担心钱的问题，我不会收取你们的一分一毫，请夫人为小巴甲着想，接受我的治疗。”
那个妇女认真地看着我，听到我说到‘小巴甲’的时候，眼神中闪过一丝难受，转过头去看着此刻哭成花猫的小巴甲，然后朝着我点了点头。
我看着眼前这个病人已经主动接受了我的治疗，于是便转过头来，看向小巴甲，一边帮他擦这样眼泪，一边说道：“小巴甲不要哭了，哥哥会把你妈妈的病治好的。”
小巴甲看着我破涕为笑，重重地点了头，道：“嗯。”
“请夫人先躺下。”我伸出手来，帮她放稳。
“请夫人伸出手来，我要为你把脉。”我说道，因为自己有些日子没有给人看诊了，今日出手心中竟有几分紧张。
脉细数？暗自想着，我眉头不由得蹙拢，伸手又摸了摸她的额头，滚烫！舌苔呈黄色，看来是湿热积蓄，气血两伤，我抬起头来，看着这位妇女，问道：“夫人的病，只怕是有些时日了吧？”
“嗯，已经有三日了。”那个妇女回答道。
小巴甲蹲坐在一旁补充，道：“自从村里的水井坍塌之后，有好多人都生了这样的病。巫婆说是水里的妖怪没有了居住之所，跑到了村民的身上，说是要用山泉的圣水才可以驱赶妖魔。”
听得巴甲这么一说，我心中暗道不妙，转过头去，看着小巴甲，询问道：“你是说村里已经有很多人生了这样的病吗？”
“嗯。”小巴甲睁着大眼睛，看着我，诚实地点了头。
我眉头紧蹙，转过头看着眼前这位面色苍白的妇女，觉得隐隐不安，问道：“夫人最近喝的水都是河水吗？”
“嗯。”那个妇女点了点头。
小巴甲补充道：“不对，屋里的水缸里不是还有井水吗？”
那个妇女宛然一笑犹如绽放在雪中的雪莲花，道：“那些井水都是用来煮饭的。”
巴甲低下头去，顿时没了言语，只是静静地看着躺在床榻上的阿妈，眼角已经全是泪水，我被眼前这个伟大的母亲感动了，眼睛也跟着湿润起来。
“阿米！”拉藏汗熟悉的声音，在院子外面响起。
我在屋中应了一声，起身朝着屋外走去，见到拉藏汗额头的汗水，我轻笑了一下。
“怎么样，已经弄好了吗？”拉藏汗问道。
我摇了摇头，面色沉重地看着他，道：“是痢疾。若只是她一人还好，刚才来的时候看见村子里不少房屋前都插了树枝，如果不快点救治，只怕会闹时疫了。”
“怎么会这样？”拉藏汗脸上的表情变得严峻起来，浓眉紧蹙，单手托着下巴，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。
我仰头看着他脸上显现出来的忧郁，心中一暖，幸好他此刻愿意跟我保持统一战线，我道：“听得巴甲说这村里原来有一口井，最近突然坍塌了，村民现在饮用的都是河水，我想问题应该是出在水源上。”
听得我这么一说，拉藏汗眉头蹙得更紧了，我看着他眼神中闪过的犹豫，问道：“你打算怎么办？”
“这事我得先跟父王商量一下。”拉藏汗抬起头来，目光满是沉重的担忧。
我以为他是担忧村民的生命安全，开口道：“那你尽快回去与父王商量此事吧，我想先呆在村子里看看病情。”
“你不跟我一同回去吗？”拉藏汗看着我，担忧的目光之中夹杂着温柔的疼爱。
我看着他，咧嘴笑了，道：“我在这儿等你来接我。”
“哥哥！”小巴甲那焦急的声音响起，我看了看拉藏汗，什么也没说，转身便往屋里走去。
“怎么了？”我走进屋中，看见床榻上那位抱着肚子缩成一圈的妇女，暗道不妙。忽地听见门口一阵马蹄声响，然后渐行渐远，心中总算有了一丝安慰。
我看到此刻痛得死去活来的病患，而自己身边也没带什么药品，慌乱之中只好取了何合谷、手三里、曲池按压，帮助她止住腹痛。转头看着一旁慌乱的巴甲，我将挂在腰间的玉佩解下，递给他，道：“巴甲，用这个到药铺去抓些草药来，行吗？”
“嗯。”巴甲点了点头。
我看这屋家徒四壁怕也是没有纸跟笔了，来不及多想便从自己的身上扯下一块干净的布料来，将自己的手指放在嘴边咬出血来，匆匆写下芍药汤的配方来，递给了巴甲，问道：“会骑马吗？”
巴甲点了点头，我看着他，笑了笑，道：“那就骑马过去吧，这样快些。”
仔细叮嘱了巴甲一番，便将他送出了门口，此刻夕阳的余晖已经快要消散，我双手合十，对着马匹远去的方向，默然祈祷。
夜幕降临，没落的小茅屋里亮起了微弱的酥油灯，虽已是春季，但是高原上的晚风吹来依旧让人觉得有些寒意。躺在草床上的病患，隐忍着疼痛，额头上已经挂满的汗水，凌乱的头发被汗水沾湿，一丝一丝成了一条一条，摸着病患的脉搏，我焦急地看向昏暗的门口。倏尔一阵马蹄声响，我脸上露出了笑容。
“哥哥！哥哥！”是小巴甲的声音。
我看了看眼前的妇女，道：“夫人请再忍一忍，我这就为你熬药。”
那个妇女咬着牙从与疾病的抗争中回过神来，朝着我点了点头。
“哥哥，我把药抓来了！”小巴甲提着一包中药走了进来，昏暗的酥油灯光照在他脸上反射出一层淡淡的光亮。
我看着他，微笑了一下，道：“你先去照顾阿妈吧，剩下的我来。”
小巴甲带着稚嫩的笑容，点了点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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